廿一成双

“你是我的敌人，从来没有谁有过像这样的敌人……我愿把自己的生命给你，在这战斗中死去，以你的敌人，和你的爱人的名义。”

努力赶在今天完结了！这一章里鸣佐要青史留名啦！希望那部分虽然内容不多，但自己有写得至少有一点点燃（x

果然又爆字数了……但是！甜！！！结尾写得好开心！！！    

上篇： “——可是我发现我不能。这是无法自我欺骗的事情，即使自深深处……”      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3

佐助放下手中的信，后背仰靠到椅子上，手指揉了揉眉心。

看来那个吊车尾最近发展得不错，以至于信里都有些哀怨，说没那么多时间好好写字以至于字迹越来越潦草……想说的太多了根本说不完啊！

仿佛能隔着信件上的墨迹看到对面那个人抓乱头发的蠢样，佐助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来，同时残忍无情地想着，他的字迹就算认真写，也没有很好看啊。

也不知鸣人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讲，还硬是从睡觉时间里克扣出一部分，来保持两三天就一封的频率。可是节目里看上去，鸣人还是精神满满的，坐在屏幕前都能感受他太阳般释放出的光和热。当然，嘴硬的佐助一次也没泄露他一直在悄悄关注鸣人综艺这件事。

这个吊车尾真是啰嗦啊。又不是热恋中的情侣……

等佐助发现自己的思维游离到这里，已经来不及刹住。纷至沓来的杂乱思绪将他整个人逐渐吞没，明知自己是独自居住，他还是低下头抿住唇，不知是羞涩还是羞耻，白皙的耳朵上都透出薄薄的红，像是抹开的胭脂，或是绯色的晚霞。

像是当年他终于松口，别扭地同意要让那个金发少年来家里玩耍。

摊开信纸，佐助想了想，提笔开始回信。

虽然这家伙一向很能吃得开，但是蹿红之后总会容易树大招风，还是要多提醒他。来信的频率不用这么紧密，保持睡眠时间十分重要，不然会影响健康，如果有黑眼圈看起来很疲惫对于艺人的形象也不好……

他们畅快地聊天，追忆过去，谈论现在，偶尔展望未来。倘使佐助是那个端坐案边引弦而奏的乐人，那么鸣人就是在山间水畔手之舞之、足之蹈之的舞者。纵是没有霓裳羽衣，总能够宾主尽欢。

好像从来未曾分离，他们对彼此熟稔到了可怕的地步。“毕竟小佐助你可是我的挚友哦。”某次信中鸣人这样说着，大概写的时候又挂着招牌式的灿烂无敌笑容吧，“看到小佐助独自一个人的样子，就总是很不喜欢，大概永远没法子放心这样的你了吧。”

佐助不知道，鸣人最开始想要亲近他，是一次在学校旁的树林前面，看到他身影即将隐没进绿色阴影般的时候。好像不这样做就会失去些什么，鸣人神差鬼使地跑了上去，拽住佐助白玉也似的一节臂膀。

这一握，他便再没有松开手来。

而佐助……

他回完了鸣人的上一封信，把挚友二字，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
他知道的，这身处的社会里，总有人为生活的阴沟以及生活在里边的东西而着迷。恶大莫过于浮浅。若透过那游移的薄雾、有色的薄纱，一切全能给看走样了。*

挚友……是个多么安全的词汇啊。

佐助低垂眼帘，将信纸妥帖地放入信封。

4

今天天气格外闷热，怕是要下大雨了。

佐助醒来后，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昏黄的天气。慢吞吞洗漱完，刚要吃饭，就听到家里的电话铃声响得急促，直欲催命。

扬了杨眉，佐助刚接起电话，就听到经纪人匆忙道：“出大事了！你今天不要出门，拉紧门窗，什么都不要管，听公司指示！”

佐助喜静，住在独栋别墅，平时少有人来。这一回，却不知是什么缘故，让经纪人这般如临大敌。佐助刚要发问，就听经纪人有些恼火地说：“你跟那个漩涡鸣人，到底怎么回事？现在他被人泼黑水，你也很难逃开干系！居然通信那么频繁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吗？现在的舆论环境非常不利！社会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你何苦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？！”

佐助一言不发地听着，面无表情，只有手紧紧握了起来。

或许是听不到对面的反应，经纪人放软了语气：“你看你，我又没说不让你们交往，但是闹到这么大，就很难收场了……你们的信件内容都被公布了！你和他都被当成同性恋受到铺天盖地的指责，你以后还怎么卖书？不过也不能太责备你，主要怪那个漩涡鸣人……”

经纪人后面的话佐助没有再留神去听。他直接挂了电话，走回卧室，窗玻璃外果然已经有动静。影影绰绰的鬼影贪婪而嗜血地盯着这个俊秀清冷的年轻人，一阵阵的闪光像是什么害人神智的咒文，按动镜头的声音也像是嘲讽阴冷的笑声，让人心烦意外又难以逃避。

佐助冷着脸猛地拉紧了窗帘，将一切遮挡在外。他走回书桌前坐下，想写点文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，却始终静不下心来。

那个吊车尾，不知怎么样了……

对这一切全然无知的鸣人刚走出录影棚，长枪短炮瞬间将他牢牢围困。不断有声音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，高的低的男的女的，仿佛群鬼夜哭。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帮人，只隐约捕捉到似乎在询问他跟佐助的关系，于是大大咧咧、坦坦荡荡地露出了招牌式笑容：“我们是挚友啊！”

刚说完，鸣人的经纪人抢入人群，带走了鸣人，没再让他说一句话。

路边，一片有些枯黄的树叶被不知哪个长话筒触动，缓缓地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。

这天之后，鸣人苦恼地发现，佐助好像再也没给自己回信了。

是自己哪里惹恼他了吗？鸣人苦思冥想着自己上一封信的内容。应该没有吧，明明热情洋溢地称赞着自己的这位好同学，喜滋滋地喊着他挚友呀。

今晚再写一封信，好好地问问他吧……

但鸣人不知道，自己寄给宇智波宅的这封信，佐助一直没有收到。因为他在被堵住家宅的第二天傍晚，锒铛入狱。

5

“0703号！出来！有人探监！”

粗嗓子的狱、警用警棍敲击着一件单人牢房的铁栏杆。穿着囚衣的佐助淡漠地站起身，跟着他走了出去。

又是自己的经纪人吗？事情恐怕还没有平息，如果计划没有改变，现在他应该还不会被放出去。

佐助被抓入监、狱的隔天，经纪人就来了。经纪人看似恳切地说着，这是为了平复事端，过阵子就让他出来，好好呆在这里就可以。甚至，他还转交了一张出版社大佬亲手写下的卡片。上面是佐助自己书中曾经的一句话：悲怆中自有圣洁之境。*

佐助没有多说什么，安静地接过了卡片。很快，时间到了，经纪人转身离去的时候，脑海里却是大佬的另一段话。

说话时，大佬悠闲地点着雪茄，似乎很愉悦地说道：“佐助君是个好苗子。但是，他的姿态总是太过高傲，好像一直停留在神坛上一样淡漠地俯视着人间，这怎么行呢？像这样的人呵，就要让他受尽磨难，才会更加晶莹剔透。我很期待佐助君痛苦的呻、吟呀。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“佐助！你怎么样！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溜出来看你了！”

熟悉的声音响起，佐助猛地抬头，看到一墙之隔处是焦急的金发青年。

他把耳朵越发贴近话筒，嘴唇却微微嗫嚅着，迟迟没有回应。玻璃墙是隔音的，只有话筒才能让墙壁双方的人听到彼此的声音。这么久没见到他，佐助绝望地发现自己在看到他的一瞬间，还是迅速沦陷了，哪怕……

“佐助！”鸣人不甘地锤着玻璃墙，咬牙切齿地说，“可恶！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！”

“为什么来找我呢？”出乎鸣人预料，佐助忽然开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。还是初见时一般清冷的声音，艰苦的生活似乎没有给这个坚韧的青年造成太大的伤害。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，哪怕赔上自己的事业也想不顾一切地逃出来见他呢？

佐助紧紧地盯着鸣人，像是不欲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。鸣人有些着迷地看着佐助黑色的眼睛，像是看着两潭幽深的水，又像是看着两丛深色的火焰。他想也不想地答道：“因为我们是挚友啊！”

潭水深处有什么蛰伏的东西在搅动，火焰的颜色越发暗沉。佐助沉默地看着鸣人，鸣人却觉得自己说了千百遍的这句话，好像……有些心虚了。

佐助不再搭理他，干脆地挂了电话，转身离开。鸣人着急地喊着佐助的名字，佐助却没有停下脚步。狱、警看了眼还没到的时间，耸耸肩，带着这个干净漂亮的犯人走了。鸣人愣愣地看着佐助的背影，伸手捂住了胸口那个疼痛得厉害的地方。

呆坐在木质糟糕的方桌前，佐助拿着笔的手悬在纸上却久久没有落下。

虽然身陷囹圄，佐助的条件却远好于常人。饮食都有保证，不用参与劳动，甚至还有一间可供写作的狭窄书房。监、狱、长说，很喜欢他的文字，让他安心呆在这里，时机到了就放他离开，他也没有推辞。

一滴墨水染黑了信纸，佐助猝然回神，愤懑地写道：“但是，对这珍贵的、微妙的、美好的一切，你却如此的不聪不敏、不痛不痒，迟迟不能发现与欣赏……通过这些信件，我想保有爱的神与魂，使之存活在我的肉体中，熬过那副肉体蒙受屈辱的漫长岁月而不死。”*

他顿了顿，蹙眉将之前的数行尽数涂去，又重新写道：“苦难悠悠，朦胧中，暗地里 /原是无穷尽。”这是华兹华斯的诗。他闭了闭眼，又提笔写道：“爱的欢乐，一如心智的欢乐，在于感受自身的存活。爱的目的是去爱，不多，也不少。你是我的敌人，从来没有谁有过像这样的敌人……既来则安，无怨无惧，也不耿耿于怀……我愿把自己的生命给你，在这战斗中死去。”*

是的，我愿把我的生命给你，在这战斗中死去。但若要我这么做，我必须且只能以你的敌人、你的爱人的名义。

6

那一年的冬天发生了很多事。风霜雨雪催逼，叫人早早地经历着世间的苦难。

被佐助的文字打动的监、狱、长将他从未寄出的信件几经周转，递交到鸣人手上。当天晚上，看完信件的鸣人独自坐在天台，喝光了一箱啤酒，嚎啕大哭。第二天，在收视率冠军的一个访谈节目上，鸣人爽快告白：“问我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啊……本来一直觉得小樱是个好老婆的人选，但不知怎么的，爱上了别人呢！就是那个写书超级棒的宇智波佐助哟！”

虽然还是语气爽朗又一脸炫耀的样子，节目现场却忽然陷入死寂。鸣人自顾自说了下去，在反应过来的导演脸红脖子粗地掐断现场直播之前，坦坦荡荡地表白了自己的一切心思。

原本大红大紫的明星漩涡鸣人在访谈中公然出柜，大胆表白之前因伤风败俗罪名被判入狱的风格作家宇智波佐助！这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，却也令无数被压抑的人们倍感振奋。尽管节目被紧急停播，但鸣人难得认真严肃的话语却留在了无数人心中：“爱一个人没有错！我们没有伤害别人，只是想好好地在一起而已……我绝不会因为我爱上了宇智波佐助而向社会屈服！”

得知消息的宇智波彼时正在狭小的书房里。听到这惊世骇俗的热烈表白，佐助一不留神，笔尖戳破了信纸。

后来，鸣人成为了彩虹组织的精神领袖，热烈温暖的光芒照耀着原本只能在暗处躲藏哭泣的人们。

一直沉闷保守的社会环境，被投入一颗惊雷，并因而缓慢地发生着势不可挡的变革。后世的人们看到的是，出狱后的佐助继续坚持着写作，并于次年7月3日与鸣人完婚。

史书上写到这里，往往会悄悄再加上一句：据悉，因爱上同性被捕入狱的宇智波在狱中的编号就是0703。而这一天，也成为同性婚姻法通过后，每年人们纪念和庆贺鸣人、佐助，同时也为自己的斗争胜利欢呼喜悦的节日。

当然，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。让我们把时间轴拉回当年——

“然而，自己怎么说，别人怎么说，都无关紧要。重要的事，迫在眉睫的事，我不得不做的事，好让自己在剩下无多的日子里不致凋零残缺，便是将加诸于我的一切尽皆吸收进自己的心性，使之成为我的一部分……”*

佐助还没写完，忽然听到鸣人哭着冲进来：“佐助！佐助！大舅子居然要来？！大舅子什么时候会来？别让我被他揍得太惨好吗？”

佐助嘴角抽搐着看向眼泪汪汪的鸣人，扶额。

同居一年多了，他还是总这么一副蠢样啊……

不过，也挺可爱的。

“我都要结婚了，让哥哥知道不是正常的吗？而且这个消息全天下都要知道了吧，毕竟7月3号快到了。你都准备好了没？”稍微顿了顿，说出结婚二字的时候，佐助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，“至于我哥……你总是要被他揍的，揍着揍着可能就习惯了吧。”

话音刚落，他们家的门被敲得震天响，伴随而来的还有恶鬼般从地狱发出的咆哮：“那个该死的姓漩涡的小子！！你给我滚出来！！就是你对我们家佐助有不轨之心吗？！别肖想了！！！”

凶狠的话语简直如实际攻击般砸在了鸣人脑袋上，鸣人凄凄惨惨地看着佐助：“小佐助，我……我去了……要是我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的，你也不许再忘了我啊……”

“嗯，绝对不会。”佐助露出了春雪融化般美丽的笑容，按下了前门的遥控开关。

“哇啊啊啊啊啊！大舅子你听我解释！！！”鸣人看着走进宅子的浑身黑气的宇智波鼬，惨叫一声。

真是愉快又和平的一天啊。

佐助看着鸣人飞速逃窜的背影，眼中满含笑意，又提笔写道：

“爱读得出最遥远的星辰上写的是什么*……左边是我，右边是你。我知道你永远在我身边，不再分离。”

FIN.

注：标有*的基本是《De Profundis》原句。

后记：

啊啊啊看到星辰那句真是瞬间想到ED啊！！！星辰上是你我的名字，我们永远不分离……

没忍心太虐他们。原本可以很燃的斗争史轻轻掠过了。话说，大舅子这个称呼我没写错吧（。 对亲戚关系总是很苦恼（。

总之，鸣人君、佐助君，请成为天空中最亮的两颗星吧！笑。

再次，鸣人君，生日快乐！我们都爱你哦！-3-